第十六章 斯人独憔悴（五）

五月，正值北京草长莺飞的时节，各街各道都是鲜花绽放，云蒸霞蔚。[173]

两天以后，罗晓宇只身回到了北京。

走在北京宽阔的街道上，对周身的一景一物，罗晓宇深感似曾相识。他抬眼四处凝望，心底却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感触。当他再次路过那家京都鸭王的烤鸭店时，记忆又顿时涌上了脑际。他记起，他第一次进去吃烤鸭的种种情形，仿佛昨天。在烤鸭店门前，他站立了几分钟，默然的望着想着。后来，他慢慢的走了进去，店内的摆设方位没有发生变化，似乎记忆在指引着罗晓宇，使他很快坐在了先前的位子上。眼下只有他一个人，李东再也不会陪他说笑吃饭了，而是奔赴了另一个世界。

烤鸭店的那位姓仝的女经理心明眼亮，一眼就认出了罗晓宇。[173]很快，她对罗晓宇殷勤的冲了过来，站在罗晓宇对面，她仔细的对罗晓宇上下打量了几眼，然后竟诧异的叫道：

“哎呀，果真是你！上次没来得及问先生贵姓，你就匆匆忙忙的走了。你怎么变得这样消瘦憔悴了？要不是我眼亮，还真不敢认你呢！

罗晓宇抬头看着眼前这位油头粉面的女经理，出于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。

女经理又眉开眼笑的随口问道：

“和你一起的那位帅先生呢？他没来？

罗晓宇愣了一下，低下头，毫无心思理会她的话。{173}

“来杯橙汁。 他面色阴郁的说。

“好好好，小周，快给本店的贵人上最高档的果汁！ 女经理分外高兴，分外热情，招呼着服务员上果汁。她盯着罗晓宇落魄的样子，眼睛直瞪瞪的问：

“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？

“没有。

女经理嫣然一笑：

“既然你是本店的贵客，我呢就一定会帮助你的！如果有经济上的困难，需要帮忙，就坦白对我说好了。本经理最大的优点就是慷慨解囊，以解他人困难为能事。你看这样好不好，如果先生不嫌弃，就在我这小店里帮帮忙，做个保安什么的，放心，工薪我给你是最高的！

“谢谢经理的好意！ 罗晓宇接过果杯，无心和她谈什么工作问题。

“不用客气！你再好好想想！ 女经理盯着罗晓宇笑道，“要不要来只烤鸭？为表本店的谢意，我们给你免费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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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，不用，谢谢，一杯果汁就好。 罗晓宇婉言谢绝。

后来，女经理去忙其它生意去了，留下罗晓宇一人。坐在烤鸭店里，罗晓宇用手支着额头，发起呆来，他似乎在寻味着什么，凝神了半晌。

找寻记忆，无疑使他更加的痛苦，而内心的酸楚使他无法再继续坐下去了。很快，他从位子上站了起来，转身走到前台付了钱。

当罗晓宇准备支付一杯果汁钱时，收银员却微笑着告诉他，经理特意交代把账单给免了。罗晓宇不想受人之惠，硬是给自己买了单。

寥落的走出烤鸭店的门，罗晓宇却没有走出在这里的回忆。那回忆冷得像冰，凉透了他的心脏；那回忆锋锐得像剑，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。

走在都市喧闹的街道上，当罗晓宇实在饥饿难忍时，他就掏出一元钱，冲到街边的食摊上买了一个素馅烧饼。那烧饼热腾腾的，笼罩着一层热气。热气很快又撞进他的眼睛里，与眸子里的冷泪霎时溶解了。随之，眼神划出一道亮光，光线里充斥了水深火热的回忆。

回忆是痛苦的，煎熬的，当下翻搅在罗晓宇的心底，将他碎尸万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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